泰山金刚经
泰山金刚经》,摩崖刻石。南北朝时刻于山东泰安县泰山石经峪花岗岩溪床,
没于水下千年,泉水改道,始见天日。
泰山金刚经
书者何人,无定论。文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字迹逾一尺,笔法隶楷参半,多用圆笔,有篆意,结体雄深拓展。是魏体楷书的最佳范本之一
在中国书法里,以实相证空灵必须有以下条件做支撑:
书者精神的自由和自在反映于书写时心无挂碍的自然态上,这自然态作用于书,则体貌疏密聚散合自然之数(形生之理),它既穷尽变化以求异,又相互作用以形迹和神情的自然联系而求合(异合而演生形之则)故变化和谐的汉字形体和作用于形体意态的点画始终和书者的精神相融无间地“流动”,使实相的书法形在自然态中通过自在的意趣和自由的精神拓展出虚灵的空间。
书法的点画以充满意机、意趣的笔力为基质,因力之用,书法点画有向内而无限可读的丰富。但力不能舍情、意而独用,力之所出则情之所在,意之所行而力之以随,它们应始终水乳不分地融合而用,故书法点画以实为法,虽笔能扛鼎,迳取雄强和雄厚,亦可因情致、意韵、笔力的渗透而显生动,生动则去僵滞和呆板,生动亦可于实相中见空灵。
复次,综合前二者的因素作用于书之实相,复因汉字形体自具简繁,因简繁的配置而有点画的轻重、疏密/精细、长短、参差的变化,故以实相为貌的书法,仍可在章法(全幅)、字法(单字结构)、笔法(作用于点画形态)上体现出丰富的节律,这节律合于音律之理,故实相之迹亦可因变化律、对比律而得空灵的效果。
《泰山金刚经》正是浑化无迹地体现着上述特点,它的撼人的气魄固与形体伟岸有关,但笔能扛鼎的结果亦使点画产生三维深入,而有类似浮雕感的厚重,其厚重支撑书法形体更得蓄气的宽厚,使内?L的笔意而生外拓的气局。一个奇怪的现象是,《泰山金刚经》并不看重今时或旧时文人书法在纸上惯用的干湿、枯润、散锋、破笔等运笔效果,而善于藏头护尾,笔笔中实,似乎减弱了体现毛笔笔性的运动感和笔痕的生动感,它沉酣以求的对点画圭角的大力排斥,使点画于寂静中愈见肃穆。睹此而不解,这或许是人们对书法时间、空间运动的“定见”所致,《泰山金刚经》沉酣而静穆的点画有充沛的元神内实其中,有微妙而变化的笔致自然和谐的置陈于外,它的运动形式有如盈江春水,在看似平静的表面却有激越、酣畅的内动。缘于《泰山金刚经》书法的碑派归属和隶篆笔法的规定性,它以中锋为笔法的主导形式,相对于晋唐行草书而言,它并不着意侧锋的使用和运笔的“八面用锋”,它对中锋的依赖(这种依赖并非我们今时认为的理性控制,它是书体表现的必须和意趣所主的自然反映,这反映是建立在斯时书写的公共才能和书者独特的控笔能力,以及兴趣、意趣的独特性基础之上的。)和对点画藏头护尾的关注,使书中的任何一个点画都与轻佻和油滑无涉。它对中锋“疾涩”的娴熟驾驭,使快而势畅,涩而意蓄,有读久弥浓的丰富韵致,而绝去清人常常挂怀以避的“中怯”现象。
形成《泰山金刚经》点画形态的因素还有曲笔的大量使用,使转用曲,且得“疾涩”之助,使《泰山金刚经》的点画和使转有神理的绵密和笔力的韧劲。同时,亦因用曲而使横平竖直的笔画更多意态和体势上的变化。
北齐的时代条件决定了《泰山金刚经》字体风格上的包容性,它以书写时代的文化给予为依凭,上溯隶篆,使形体主于隶楷的结字方法而出以篆书、隶书的笔意特征,更因隶书雁尾的笔致时时快意书中,强化了隶书的主导倾向。三体交融而化合无痕,这对今时以书法形体求新者是颇具启示意义的;把无类归性的书体和审美通融性的对象杂糅或杂交,只能以削弱各自本有的特点和长处而告终,在中国书法史上,应该说郑板桥的书风是可以说明问题的。而《泰山金刚经》的诸体兼融则可称为成功的范例,因此它于形体上给人的创造性启示也就多了一层现代意义。
